「夜行档案」是魔宙的非虚构栏目由徐浪、周庸讲述真实罪案故事根据新闻报道、采访、官方档案整理而成从而达到探索人性和警示的目的大家好,我是徐浪。最近我想看人艺的话剧,《哗变》,因为开售时没抢到,最后周庸花两倍的钱,从黄牛手里买了两张。抢手是因为,这次演员班底比较强大,冯远征、吴刚、王刚什么的。


受害者太懦弱,不反抗不报警比死可怕,发生在自己身上,还不如直接死了等我讲完,你也可以聊聊你的感受。2000年2月21日,晚8点,成都市武侯区簇桥乡。一个姑娘,跪在 “爱心诊所“的门前,身体不停发抖。双手捂着肚子,头发散乱着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。像这样的情况,周围的邻居都习惯了。
姑娘叫刘淑蓉,是诊所老板姚勇的老婆,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的,跪在诊所门口,忏悔自己偷情的罪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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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东郑碧芬听见隔壁又闹起来,赶紧跑出家门,一边劝架,一边拉起跪在地上的刘淑荣,准备拉她到自己家里坐会儿。在郑碧芬的搀扶下,刘淑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弯着腰,弓着身子,双手提着裆,双脚并着,一步一步向前挪,表情十分痛苦。郑碧芬寻思,这肯定是打胎了,要不走路不能这么难受。好不容易进了郑碧芬家,刘淑荣坐在一张椅子上,脸煞白,头上不停冒汗。
郑碧芬一问,她就开始哭:他给我安了锁,我求他给我开锁,他不愿意,还打我…郑碧芬完全没反应过来:上啥子锁?刘淑蓉愣了一下,低下头,指了指小腹下方:他怀疑我在外边偷男人,逼着我写检查,还把下面上了锁…郑碧芬一听,当时就炸了,出门跟街坊邻居一说,大家气坏了,一群人冲进爱心诊所,对着姚勇就是一顿胖揍,逼他交出钥匙。
姚勇被打得一直求饶,从屋里摸摸索索半天,拿出一把钥匙。武侯区的巡警古华颖和朱红军也赶到了现场,女警古华颖给刘淑蓉做了下检查,发现女孩私处两侧,各被钻了一个洞,一把黑色“永固“牌铁锁从两个洞口贯穿而过,锁的严严实实。




她偷了十几个男人,你们想嘛,夫妻之间,我的年龄大一些,她的岁数小一些,她出去偷人,一个要偷,一个要管,吵嘴打架就是必然的,一直闹到要离婚,经她同意,才上的锁。大家都是男同志,都明白,这样就算一个男人想强一个女人,都强不了。她出去乱搞,长了尖锐湿疣,本身下面就有洞洞,我就顺着洞洞上了锁。上锁的时候,都是商量好了的,两个人分开就锁上,在一起时就打开,前前后后商量了一个礼拜。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我管她,教育她,也是害怕失去她。不管咋管,都管不住,我那个家庭,有第三者插足,是很不幸福的,弄得我很痛苦。我之前离婚,也是因为我爱人作风不好,现在遇到她,她也作风不好,我在家里当牛做马,洗碗洗菜洗锅扫地全都是我来,她的衣服裤子鞋子袜子,都是我洗。
我就是想到她的年龄小,我的年龄大一些,很不容易,我还要啥子,你们还要曝光我,我的苦,天晓得啊!

后来,父母觉得不行,让她一直在外飘着不是个办法,就让她回家,托人给找了个工作,在成都市簇桥乡一家叫“花仙子“的皮鞋厂打工。1999年10月,刘淑蓉得了重感冒,去医院看病嫌贵,就去了姚勇开的爱心诊所。诊所很小很破,挂着一张布帘子,帘子外面,放了一个小柜子,里面放着不知名的药瓶子;帘子里面,放了一张床,和一台电视。
那张床,白天是看病打针的病床,晚上就是姚勇睡觉的地方。当天跟刘淑蓉一起去的,还有俩姑娘,姚勇没说啥,给她打了一针,拿了点药,再嘱咐她明儿过来输液,就让她回去了。第二天,俩姐妹都去上班了,刘淑蓉就一个人过来输液。身穿白大褂的姚勇,先给女孩冲了一杯感冒药,接着挂上吊瓶,让女孩躺下,开始给她输液。刘淑蓉就看着药水,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滴下,特别困,眼皮慢慢抬不起来,睡了过去。
等她醒来的时候,发觉下身一阵胀痛——趁她睡着的时候,姚勇强了她。

于是,在街坊邻居吃惊的目光中,一对奇怪的组合出现了。他们实在想不通,为什么一个22岁的小姑娘,跟一个48岁的老男人谈起了恋爱,甚至,还同居在一起。刚处对象的时候,姚勇为了安抚刘淑蓉,对她还比较好,天天给姑娘许诺,今天买别墅,明天买小车,后天给女孩父母寄去好多好多钱。当然,他一样也没兑现。10月10号,““没几天,姚勇就请了几个朋友吃饭,单方面宣布自己是刘淑蓉的合法丈夫,虽然俩人根本没领证。
他还代笔,以刘淑蓉的名义,给女孩父母写了两封信,还随信寄去300块钱。在信中,刘淑蓉特别幸福地告诉父母,自己找了一位如意郎君,他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,又聪明又能干,跟着他准没错,以后一家子的生活,打底是小康,一不留神就成富一代了。

刘淑蓉思想很传统,不理解:我都是你的人了,谁还会缠着我?没想到,姚勇立马板起脸来,以己度人:你那么年轻,哪个男人看了都想上你,你一出门就会对不起我。从此,姚勇开始对女孩约法三章,规定她必须早请示晚汇报,每天做了什么事,和谁见了面,说了什么话,且必须有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、详细经过,只要说不清楚,上去就是一顿暴打。
更可悲的是,连刘淑蓉自己都认为,这是姚勇对自己真爱的表现,越怕失去她,越疯狂爱她,越管着她。因为一直找不到刘淑蓉出轨的证据,姚勇打算另辟蹊径,他琢磨挺长时间,想到了刑讯逼供。2000年2月的一天晚上,姚勇把一沓纸和一支笔甩桌子上,把怀孕4个多月的刘淑蓉叫过来,说老子忍很久了,你今晚不给老子交代清楚,老子就杀了你全家……你莫跟老子耍滑,你干的那些事,老子都晓得……
刘淑蓉懵了,问交代啥?啪!姚勇又扔给女孩一份提纲,逼着女孩开始写“交代材料“。这份提纲如下: 所偷野男人的姓名、年龄、工作、单位、家庭地址 和野男人发生性关系的地点、时间、多少次 偷男人的性动作,需详细描述 和野男人发生性关系时所说的性感情话
第一个野男人是谁,第二个是谁,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又是谁 所偷那些野男人哪些有婆娘(老婆) 今后如何改,如何做人,自己愿意下身上锁从这份“提纲”可以看出,姚勇给刘淑蓉上“贞操锁“,是蓄谋已久——他先让刘淑蓉把“自己愿意下身上锁”写在“检讨书”里。这样一来,如果出了事,就可以说姑娘是自愿的了。
在姚勇的威逼、胁迫下,刘淑蓉实在没办法,只好瞎编。当天晚上,她含着泪,写了十几封“悔过书”,交代了10多个“野男人”。这些“野男人“里,有的是工厂看大门的老头,有的是学校的小学生,年龄最大的七八十岁,最小的才七八岁,在“检讨书”里,他们都和刘淑蓉发生过不正当关系。完整的 “检讨书”,是这样的:

然后,姚勇蹲下来,用手术刀在女孩下身剜了两个洞,用纱布穿过打了一个结。

34岁那年,他和一位姓叶的姑娘结了婚,结婚没多久,他就怀疑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。等老婆回家,就一顿拳打脚踢,棍子,椅子,皮带,菜刀,剪刀等,都是他的武器。没多久,老婆怀孕了,但姚勇照打不误。老婆快生的时候,姚勇跟疯了似的,死命得掐住老婆的脖子,幸好周围有人,及时拦住了他。等孩子3个月的时候,姚勇在打老婆时,还把孩子摔在了地上。
最终,他媳妇儿忍无可忍,提出离婚。姚勇想着离婚还得承担孩子的抚养费,说:离婚可以,但我不想要孩子,我们把她送人或卖些钱得了。姑娘没同意,姚勇觉得自己名声被搞坏了,离开崇州,跑成都去了。1999年9月,没有任何行医执照的姚勇,去了成都市武侯区簇桥乡顺江村,开了“爱心诊所”,刚过了一个月,就遇到了来看病的刘淑蓉。
后来,妇联的人问刘淑蓉,为什么这么长时间,也不报警,不呼救,不逃跑,没想到,刘淑蓉无奈的说:都在一起了,还告啥?2000年6月19日,姚勇以“侮辱妇女罪”被判有期徒刑5年。我给周庸讲这个事后,他都气傻逼了:“这也判的太tm轻了,应该强罪、虐待罪、侮辱妇女罪、故意伤害罪,数罪并罚。”姚勇被判刑后,刘淑蓉怀着姚勇的孩子回到了老家。《黄金30分》的记者去采访她,问姑娘以后什么打算。
刘淑蓉说重新开始打工:一步一步地干起,从小变大,靠自己,不要像以前那样,以前都是想着靠别人,现在发现靠别人是不可能的,靠自己,才是最好的。但姑娘的父亲说:蓉蓉回家后,不和任何人接触,也不和任何人说话,整天端饭给她时,她都眼泪汪汪的,我的心就像是刀剜的一样。

我对这事印象深刻,后来特意查了下。2003年,哈尔滨的吴颖,在睡觉的时候,被丈夫用弯成钳形的毛衣针和刀片,在下面割了一道口子,又在上面挂了一把铜锁。在这之前,她被丈夫家暴整整25年,被迫辞掉两份工作。

和姚勇一样,吴颖的丈夫不仅家暴她,还逼她承认与别人发生过性关系,不承认就打。为了不让女儿听到动静,丈夫每次都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,掩盖吴颖的惨叫声。最可怕的是,为了试探吴颖是否出门或逃跑,他经常假装出门,然后突然杀个回马。这件案子最后,因为鉴伤结果不重,吴颖的丈夫只被判了两年,和她遭受的折磨完全不成正比。
我看过很多关于这种“控制型家暴”的分析。有从性心理学角度来看的,说这种控制和施暴行为,很可能是性施虐癖。通过施加肉体或精神上的痛苦,以达到性快感的方式。



但不知道为什么,尊重隐私,互相信任,把人当“人”看,挺难的。参考资料:
1、 《中国西部刑侦大案纪实》
2、 朱嘉铭《一起发生在今天的中世纪暴行:贞操的代价》
3、 师建国《“贞操锁”案的心理剖析》
4、 韩林《中世纪“贞操锁”:新世纪再施暴行野蛮锁弱女》
5、 《一把贞操锁,两行弱女泪》